陽光落在少女的臉上,清秀但談不上美麗的容顏,頓時變得明媚了數分。
她靜靜看著遠方的太陽,想著今日入園後遇到的這些事情,心裡大概有了分數。
便在這時,一名青曜十三司的白衣少女急急走了過來,來到她身後,低聲說道:「那人受的傷太重,師姐……」
少女點了點頭,示意她先去,自己隨後便來。
那名青曜十三司的少女走回屋裡,不顧那名傷者同門的反對,將所有人都趕了出去。
這時,那名少女才走進屋中。兩名青曜十三司女子正在替那名傷者治療,只是那人受的傷著實太重,離宮裡常見的治療法門,很難起作用,無論她們如何努力,依然無法止住那人腹中創口繼續流血。
見到她到來,青曜十三司的女子們頓時鬆了口氣,趕緊讓開位置。
少女走到那名傷者身前,看了兩眼舉起右手放在了傷者腹部上方的空中。
只見一道淡淡的青光從她的掌心落下,就像流水一般,卻比流水更加輕柔,不停地落到傷者的身體上。
那名傷者傷口正在不停流溢的鮮血,忽然間就停了。
緊接著,少女掌心落下的光束變了顏色,從令人心生愉悅清新之感的青色,變成了聖潔莊嚴的乳白色。
潔白的光線照拂著傷者的腹部,那道恐怖的創口,竟以肉眼可見的度漸漸癒合
「周園……出了問題,我懷疑園門已經關閉,稍後你們讓那些修行者里選一個度最快的去園門看看。」
那名少女站起身來,對眾女說道:「我走後,你們點燃兩道煙花,相信山野溪河間的人們應該能看到。」
無論是聖女峰還是青曜十三司,在戰場上向來以煙花為訊,對修行者和人類軍隊來說,這兩道煙花便是希望。此時雖然是在周園裡,相信那些在對戰里受傷、卻又無法通過灰線引出園的修行者,看到這兩道煙花後,應該會想辦法來畔山林語。
青曜十三司一位年齡略大些的女子,看著她擔心說道:「師姐,你要去做什麼?」
「我要去做些事情。」少女平靜說道,然後轉身離開。
看著消失在園林深處的少女背影,青曜十三司的數名女子默然無語。
片刻後,才有人想起來先前看到的那幕神奇畫面。
一名少女敬慕說道:「那是聖光術吧,真沒想到師姐年齡不大,居然把聖光術修到了這種境界,要我看,老師也不見得能做到。」
「後面才是聖光術,最開始應該是聖女峰的自然光。」
那名年齡略大些的女子微笑說道:「師姐她先在咱們學院學習,然後去聖女峰修行,身兼南北之長,自然不凡。
夜色漸漸來臨,周園變得微涼,尤其是山麓之中,更是有些寒意。
青曜十三司的白色祭服有些厚,能夠擋風禦寒,少女並不擔心這些,看似隨意地在山野間行走,實際上是在尋找先前入園的修行者。
她和陳長生、七間的看法一樣,再強大的力量也不可能真正改變周園這個小世界的規則,園門關閉應該只是暫時的事情,問題在於,周園忽然關閉,會給裡面的數百名修行者帶來很多危險,那些危險來自於人類修行者內部自身,也來自於別的地方。
在前面那座山崖前,她遇到了一名摘星學院的學生,那學生不是與人爭鬥受傷,而是施展身法時真元運行出了問題,從崖上摔了下來,洗髓後的身體也沒能頂住那段高度帶來的衝擊力,骨折了好些處,如果不是遇到她,或者真的只能等死。
夜漸漸的深了,山林變得有些陰森,遠處隱約可以見到篝火散出來的光線,看來已經有不少修行者現了異樣,不在乎會引來什麼競爭者,只想儘可能地找到同伴,此時周園裡任何人,都可以成為他們的同伴。
少女向最近處的那團篝火走去,白色祭服在夜色里微微飄動。
夜色下的周園,最醒目的便是那些點點篝火,只是有些篝火或者因為距離太遠,很難被看見。
陳長生和折袖走出山林。他看著不遠處一座丘陵上的篝火,說道:「先從近處開始,不要著急。」
折袖沒有說話,作為狼族的後代,他最不缺乏的便是耐心。
陳長生很快便想到這點,有些不好意思,又想到一件事情,問道:「周園裡應該還遺落著不少法器,你就這麼跟著我,不覺得很吃虧?」
折袖說道:「你呢?難道你不在乎吃虧?」
陳長生說道:「一想到離山劍宗可能有劍池的確切位置,梁笑曉和七間這時候正在往那邊去,甚至庄換羽也可能找到,當然……還是會有些在乎,但今夜肯定會有很多人受傷,甚至要死,我總不能放著不管。」
折袖看著他的眼睛,認真問道:「為什麼不能放著不管?」
對在殘酷雪原里長大的狼族少年來說,任何仁慈都是致命的弱點,他是真的不理解人類和有的妖族為什麼……不能放著不管。
「有些婦人之仁?」
陳長生想了想,說道:「就是有些不忍心。」
折袖沉默了會兒,說道:「強者的責任,是讓自己變得更強,這樣才能保護更多的弱者。」
陳長生老實說道:「……可能我沒有什麼強者的自覺?再說了,既然離宮讓我領著這些人,我總要承擔些責任,而且好像這裡面也只有我會治病。」
折袖沒有再說什麼。
陳長生問道:「你還沒有回答我最開始的問題。」
折袖說道:「唐棠出過錢,我就是你的保鏢。」
陳長生想著那個還在天書陵里的朋友,想著那把黃紙傘,感慨說道:「有錢真好。」
折袖最後說道:「而且我總覺得,跟著你,我不會吃虧。」
說話的時候,二人沒有減慢度,沒有過多長時間,便來到了那座丘陵之上,看到了篝火,也看到了篝火旁的人
看衣飾,應該是兩名南方的修行者,不知道因為什麼事情,彼此出劍爭鬥,結果兩敗俱傷,身上各有數道傷口。
令陳長生感到有些意外的是,這兩名南方修行者正在酣睡,身上的傷口已然癒合,如果不是衣服上的斑駁血跡,竟根本看不出來受了傷。
他走到那兩名南方修行者身前,伸手搭了搭脈,又掀開眼帘仔細地觀察了一番,最後掀起他們的衣裳,看了看傷口的情況。
二人的傷口雖然談不上平滑如初,但明顯已無大礙,而此時的沉睡應該是聞了寧神香的後果,有助於恢復。
「是青曜十三司的師姐,給他們用了斷念香。」
陳長生站起身來,對摺袖說道:「有人幫著四處救人,我們應該能輕鬆了些了。」
折袖卻搖了搖頭,說道:「不是青曜十三司。」
陳長生神情微異,心想自己通讀道藏,對青曜十三司的手段非常了解,這兩名南方修行者的傷口能復原的如此之快,傷口邊緣還殘留著些許神聖氣息,明明就應該是國教的聖光術,為何折袖會說不是青曜十三司?
國教聖光術極難修行,像他此時看到的這種境界的聖光術,就算是離宮裡,也只有十餘位主教能夠施展,所以他認為給這兩名南方修行者救治的人應該年齡頗大,是位師姐,甚至更大的可能是位女教授,只不過入園之時,自己沒有留意到罷了。
「癒合傷口用的確實是聖光術,但這寧神香的味道不對,不是青曜十三司的斷念香,而是聖女峰煉成最少的無垢
折袖看著他面無表情說道:「前一種香我都聞過很多次,後一種我聞過一次,再不會忘,所以不會認錯。」
陳長生這才想起來,他在北方雪原里獵殺魔族,也經常替大周軍方做一些極危險的任務,不知在生死邊緣徘徊過多少次,要說起對青曜十三司和聖女峰這兩大療傷聖地的了解,還真沒有多少人比他更強。
「既會聖光術,身邊又帶著無垢塵……這是誰呢?」
他自言自語道,心想能夠兼通南北教派之長,想來應該是位很了不起的前輩,只是這樣的前輩難道還停留在通幽境?
折袖靜靜看著他,不說話。
陳長生微異問道:「你盯著我看做什麼?」
折袖看著他的眼睛,問道:「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在裝傻?」
陳長生怔了怔,然後明白了,一時間,不由再次怔住。
他進周園的一個很重要的原因,便是要去見那位少女,然後把婚書親手退給她。
只不過入園之後便生了這麼多事,以至於他竟然忘了這件事情,忘記了她也在周園裡。
兼通南北教派之長,能在通幽境便把聖光術修到這種境界,還隨身帶著珍貴的無垢塵這些年來,大6好像就她一個人?
他看著折袖有些無措說道:「不會吧?」
折袖看著他面無表情說道:「就會。」
陳長生不再說什麼,望向夜色里的山野,想著先前她也曾經站在這裡,站在相同的一座篝火旁,不知為何,覺得心情有些怪異。
「走?」折袖問道。
陳長生忽然轉身走到那兩名南方修行者的身邊,取出銅針開始治療。
折袖有些不解,心想既然徐有容都已經治過了,你何必還多此一舉?
(下一章更快,我已經寫了幾百字了,每寫到陳徐的內容,我就莫名的喜悅……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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